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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 潭底巨变


下面的行程会十分消耗体力,几人吃得很饱,不知会在陵墓里待多长时间,程不识又在‘乱舞’里储存了不少吃食。

准备好力所能及的一切,日头上了树梢,空气中开始弥漫令人厌烦的燥热。划着残破的小船,前往白龙潭深处。

昨夜,沈周在小船周围放满了‘水行丸’,没想到邪祟是从下方而来,水行丸没有用上,今天正好可以确定位置,念力感知着水行丸,一刻钟后,小船稳稳停泊在昨夜战斗的位置。

一根绳子拴在四人腰间,连成一线,沈周掏出一瓶丹药一人分了三粒道:“服了丹药,咱们就下水,潭底悬浮的寒冰何物未知,不要触碰,尤其是蓝色针芒,我的实力判断不出,针芒是何等法器。”

吞服了丹药,检查了绳索,四人鱼贯而入跳入水中。水里的世界,蓦然安静,四人保持了静默,元气运于足底,抵消潭水向上的浮力。

潭水逐渐冰冷,沈周悬停在一块巨大的寒冰前,双手比划着,示意三人再次检查一遍绳索。绳索无碍,沈周转过身扎进冰块密布的区域,辛天冬、蓝处墨,程不识顺着沈周前进的轨迹,依此进入。

绽放着幽幽蓝光的寒冰针芒,照耀着寒冰之间的缝隙,比不上鲶鱼精的轻车熟路,四人躲避着细碎的冰碴儿,行进缓慢。

辛天冬仔细观察身边悬浮不动的巨大寒冰,寒冰通体透明,光线的扭曲看不清冰块内冰封着什么,但扭曲的光线里,他看到了复杂而又精美的纹路。

“纹路?”

辛天冬心中惊讶,这些纹路似乎是某种阵法,对于阵法他算是粗通,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极了阵法运转的轨迹。

下潜的速度再次放慢,辛天冬尝试把这些纹路记在脑海里,寒冰一块块从眼前划过,一块块残破的纹路在脑海里拼接。

通道似乎没有尽头,辛天冬只觉得在鲶鱼背上,左拐右拐便出去了,但在通道内四人足足游了一个时辰,不知拐了多少弯,前方的道路还是一望无际。

隐藏在寒冰缝隙之中的青针寒芒犹如密集的鱼群,针尖寒光闪动,似乎随时爆射而出。辛天冬小心观看寒冰中镌刻地纹路,不敢触碰缝隙中的青针寒芒,即便是无形无质的念力也不敢触碰。

一路上有惊无险,又游了小半个时辰,牌楼状的巨大寒冰耸立在众人眼前。穿过牌楼,潭水骤然一暖,脚在黑色巨龙匍匐在潭底,龙口处光团依旧闪烁着白光。

四人解开套在腰间的绳索,用元气震碎发梢衣袖凝结的冰块。四人没有立即游向光团,而是在水中盘膝而坐,运转功法,贪婪地吸噬潭水中稀少的元气,以补充路途中消耗的元气。

辛天冬盘膝坐在牌楼立柱之旁,潭水中如丝线一般的元气涌进身体,一刻钟的功夫,丹田内元气接近饱满,他睁开眼睛,却楞在了那里。

牌楼立柱镌刻的一片宛若青山的纹路映入眼帘,识海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,瞬间化为一条条笔直的线,笔直的线在识海中穿梭联结,右手鬼使神差地按在青山上,好似火星般弱小的元气被青山从手指间吸了进去。

眼前的巨大寒冰牌楼里,骤然多出无数条极细的红线,仿佛火苗。

以这一点元气为引,一股悠远古老的气息自牌楼生出,令人心生畏惧憾然之感。

变故突生,还在盘膝调息的三人睁开双眼,震撼地看着布满红线的牌楼,沈周怒喝一声:“后退!”

一语惊醒辛天冬,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,鼓足了元气向下方游去。

红线最终汇聚在冰匾上,横竖弯折,一笔笔勾勒出远古意味的字体,‘迷离幻境’。‘境’字最后一笔勾角落下,牌楼化成一团蓝色水墨,泼向身后寒冰块垒。

‘嗡!嗡!嗡!’

密集的青针寒芒,犹如离弦之箭般射出,破开平静的潭水,挟着恐怖的冰冷气息扑向下潜的四人。

“君子之正,譬如北辰,其居所众星拱之!”

青针寒芒已经刺到身前,就在快要接触到四人的后背时,忽然一道星辰密布的淡金色护盾瞬间笼盖四人。

青针寒芒扎向星辰护盾,叮叮当当不绝于耳,击中护盾的寒芒碎成一团团青色光雾,紧贴着淡金色的护盾。

青色光雾陡然爆发,席卷星辰护盾,程不识清亮的墨瞳猛缩,痛哼一声,脸色瞬间变的苍白,星辰与念力相连,识海受震,保护四人的星辰护盾顿时黯了一分。

唔啸声连绵响起,极射而来的青针寒芒,趁着护盾微弱之机,挟着强悍恐怖的气机不断撞击,眼看着便要撕裂摇摇欲坠的护盾。

青色光芒不知是用何种宝物炼制,坚韧异常,破碎之后还会化为气雾,接着便是剧烈爆炸。护盾之内的沈周和蓝处墨,被爆炸产生的耀眼蓝光刺的双眼剧痛,眼看着便要被蕴含恐怖力量的密集寒芒击中。

在星辰护盾即将破碎的一刹那,蓝处墨湛蓝色的佩剑悬在胸前,双手快速结印,潭水随着他的结印剧烈震荡起来,翻腾的潭水被无形的大手揉捏,形成一道宛若实质的水束,绕着星辰护盾迅速转动。青针寒芒的冷光投射水束上,折射成无数的光片,看上去就像青色的龙鳞。

“水鳞甲!”

蓝处墨一阵咄喝,一片一片的水状龙鳞成型刹那,星辰护盾破碎,鲜红的血液从程不识口中喷出,在水中漫成一片血雾。程不识脸色由苍白变成雪白,一连后退,吞了一粒丹药,盘膝消化丹药的药力。

“沈大哥,你带他们走,不要管我。”蓝处墨的吼声被轰鸣的爆炸声扭曲。

沈周经历过生死,若此时四人不离不弃,只会全死在寒芒之下,正想拉起二人先向后退。从星辰护盾展开一刹那就闭上双眼的辛天冬忽然睁开眼睛,游向前去,站到了蓝处墨的前面。

沈周大吃一惊。

看着迎面而来的密密麻麻轰然爆炸的青针寒芒,辛天冬平静咬破自己的食指,任由鲜血在水中蔓延,然后闭上双眼。

沈周在辛天冬的背影上看出异样的味道,食指向前,血液在水中蔓延成团。随着他的动作,那些迎面刺来的青针寒芒缓慢几分。

他动了。

食指就像一根饱蘸浓墨的狼毫笔,轻轻在水中一拖,便画出一道血线。

牌楼立柱镌刻的那座青山好像是记在脑海里杂乱纹路的钥匙,那团杂乱无章的纹路化成无数条细线,又联结成一条细线,团成线团。而后,一个线头从线团中抽出,在识海中勾点山河。

辛天冬的食指依循着识海中线头的轨迹滑动,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血线落在水中无形之纸上,清晰地无以复加。

一阵阵强大的气息从未勾勒成型的血线中传来,沈周感受着莫名的气息惊呼道:“符意!”

符箓正是将阵法凝缩至纸张之上的道术,简单符箓要求不高,但是将一座高阶阵法封印在一张轻薄黄纸上,难于上青天。因此高阶符箓师身价还要高于高阶阵师。

最后一笔艰难完成,抽空了辛天冬所有的念力和元气,强忍着眩晕,他双手并列,缓缓将宛似山脉的图案,推向面前的青针寒芒。

因爆炸沸腾的湖水陡然平静,血红色的图案撕裂蓝处墨召唤出的水龙,静静立在青针寒芒之前。

极速飞驰而来的青针寒芒,蓦地,骤然停止!

极动与极静之间,没有任何缓冲,诡异得让人吐血。

红色山脉散发出阵阵血光,蓦地生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,这股吸力之强,连身后三人都无法幸免,衣服被扯得猎猎作响,潭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杀山脉,沈周眼中精光一闪,两只手扯住受伤的程不识和蓝处墨,身形纹丝不动。

静止的青针寒芒像闻到腥味的猫,在吸力的加持下,迫不及待地涌进红色山脉中。山脉开始旋转,像一块磨盘,以惊人的速度,无声地碾碎所有威力无俦的青针寒芒。

点点青光,从磨盘中散逸开来。

又如同归巢之鸟一般,融入红色磨盘之中。与此同时,没有被磨盘吸收的青光,纷纷没入辛天冬体内。

辛天冬浑身笼罩在青光之中,看不清身影。

沈周钦天监官服猎猎作响,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辛天冬,一言不发。蓝处墨和程不识醒了过来,神色之中难掩惊讶。

一炷香的功夫,青光散尽,红色山脉完全变成青色,纹路也细腻许多,甚至可以看到青山之间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裸露的山石。

辛天冬睁开双眼,青色山脉化成一个光点,没入他的识海,清醒过来的他,眼中闪过一抹喜色,因祸得福的收获远超他的想象。

青针寒芒,全都被碾碎,剩下的是最精粹的神魂本源。像这样的神魂本源,是任何修炼者都梦寐以求的好东西。识海内的念力几乎充实了一倍。

来不及说话,远处传来轰隆隆响动,巨大的冰块从三人头顶穿过,落在龙口光团处。就像盖房子一般,一块一块叠落起来,片刻的功夫,一座巍峨的建筑映入四人眼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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